很多年沒寫的去年回顧...
我很不喜歡去年, 發生了太多事情, 不管是好是壞, 社會或個人, 都有; 我想, 還是用文字記錄下來, 這些痛苦與快樂, 還是需要用某種形式記錄下來, 以免又在無意識時用樂觀的沙塵, 一層層掩蓋悲傷。
我一直覺得沒有什麼人是像表現在別人面前般的美好與順利, 大家總是希望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的是好的那一面, 但深層的那一面苦厄跟悲傷, 才是最真實的那一面, 於是乎這些年來我再也不想看別人的表象, 美好與快樂, 我給予祝福, 但已不再欽羨。
去年在男朋友決定要來提親的前後, 大姑已經病危, 大姑其實一生辛勞, 不過她蓋在強勢跟開朗的面相下蓋得很好, 辛苦只跟二姑還有二嫂(亦就是我娘)說, 直到最後, 她還是用盡她的生命力跟強勢安排底定所有財產分配, 跟建商告訴的指示, 並且給我父母針對男方提親該有的應對的建議; 於是在我男友來提親的前一天, 撒手人圜。
(所以男方來提親的當天, 我們全家是紅著眼眶走完整個流程)
大姑還放在家裡的時候, 和我娘一起去誦了經, 可能是業務當久了, 很多因緣看多了; 可能是這些年東奔西跑, 很多表象的東西看多了; 經文念著唸著, 都進到心裏去了, 心經跟金剛經比較合我的意, 於是我在大年初三逛誠品時, 老公開玩笑叫我聽心經的CD, 一聽我就決定要買下這張CD, 邊聽邊度過初四的午後。
大姑出殯那天, 我跟堂妹們在堂中爆淚, 是感念, 是不捨, 是告別, 是知道此生緣盡。
家族中的關係錯綜複雜, 不是一般家庭可以理解的, 總之整個家族中, 姓楊的女人是阿嬤, 是大姑, 是堂姊, 是我, 總共四人; 剩下的四個堂妹則是阿公的姓; 現在只剩下堂姊跟我, 曾經我真心懷疑繼承這個姓氏是否也繼承了不幸, 是否早年也有過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因, 而世世代代都在承襲著這個果? 這是個毫無辦法追朔的過往, 也罷, 那就是承擔, 以及翻轉。
於是, 送大姑出門後, 我騎車到了堤防上, 向上游的三峽方向, 向火葬場的方向, 在堤防上, 對大姑做了最後的告別; 在那天之前, 天氣不太好, 但大姑火化那天卻是滿天秋陽, 我記得那高高的藍天跟白雲, 滿天陽光卻不熱, 是溫暖, 很像大姑給人的感覺。
『我想, 就在這裡, 向妳做個告別。』
『或許能力不足, 我會盡力承襲妳的精神, 繼續強硬幹下去。』
訂婚前一個周末, 大表哥突然來訪, 拿了一盒東西來, 說, 這是他媽媽過世前交代給她的好朋友說, 在我結婚前要拿來給我的東西, 是禮物。我不開也知道是首飾, 來不及請大姑吃我的喜酒真是我一生的遺憾, 希望至少餅有拿到靈堂前給她吃, 我可是精心挑選了義美的好餅...
所以結婚那天掉了個小戒指我真是驚慌到不行, 自己買的掉了我就認了偏偏是掉大姑送我的戒指, 好在只掉在新娘休息室。
寫完這篇, 至少給了我繼續幹下去的勇氣, 雖然2015年即將換新工作, 但我真不能忘記這份要一路承擔所有苦厄一路幹下去的決心, 結婚真是恐怖就會給人一絲絲想要耍賴過著輕鬆生活的想法, 趕快回想起來吧。
題外話, 大姑過世後, 堂姊跟我都有感覺到她來看我們,大姑過世後我是天天哭泣, 白天也哭, 晚上也哭, 上班衝鋒陷陣時忘記, 上洗手間時眼淚又立刻掉下來, 直到那晚聽到大姑的聲音說:
「都要當新娘子的人擱一直哭。」
我怎麼能不哭呢....
每天穿黑色上衣上班直到大姑出殯為止, 這是我的尊敬。我不管自己是否即將當新娘, 我想表達的尊敬, 我想釋放出的悲傷, 就是想這麼做。
大姑過世前晚第一次急救時, 有救回來, 當天晚上為著大姑祈禱, 想送出一朵代表健康的白花給她, 但腦海中第一個出現的是一朵好大的黃色蓮花將她包覆住, 當下我不想深思這代表什麼, 趕緊睡覺; 隔天醒來聽到大姑第二次急救無效, 凌晨過世。
不管這聽起來是否神怪, 總之這就是我遇到的事情, 或許是比較親的親戚, 所以有此感應也說不定, 我很珍惜這個感應。
希望大姑, 現在過得很好。
大姑出殯後一個月, 換三阿姨過世。
我的眼淚已經流盡, 只覺得女人一生勞苦, 請好好珍惜自己身邊的女人們, 媽媽, 姑姑, 阿姨, 奶奶, 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個故事, 一個載著兩個家庭的辛勞的故事。
還是有點懷疑自己有沒有辦法像大姑這樣一路衝鋒陷陣下去, 我得加油才行。
不要放棄自己辛苦到現在的一切, 磨練自己, 要求自己, 要有野心, 要有霸氣, 要有把一切踩在腳下的大器, 堅持。要讓自己這麼義無反顧, 只能有一個信念支撐住自己, 還要有一個心靈的依歸。心靈的依歸不能是先生, 他對我太好, 會讓我逃向輕鬆的道路...
答案在自己心中就好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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